深圳布氏鲸“小布”死了,以及在包机房玩《实况足球》的时代
晚上十点多,本月刚过7周岁生日的儿子穿着睡衣,趴在床上看漫画等睡觉。
我说:小布死了,想不想过来看新闻?
他猛地蹦起来,凑到我的手机屏幕面前,一字一句地跟着我读:我们非常难过地了解到,深圳布氏鲸“小布”已经死亡。不禁要问,刚开渔,刚设立临时管控区不久,小布氏鲸意外死亡可能是拖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?
这俩月来,“小布”已经成为孩子们心中的大明星,好朋友。儿子两天前刚去福田图书馆参加了读《鲸鱼日记》绘本活动,讲课老师带着他们一起了解鲸鱼。一起观看“小布”游泳、捕食的视频。儿子问我:鲸鱼搁浅或者被渔网缠住就会死亡;死亡之后会怎样?
我现在有些后悔,后悔自己当时的回答太漫不经心:死亡就是,什么都没有了。没有感觉,没有小伙伴,也没有游戏机。
他听完之后表情凝重,欲言又止。一如今晚看完“小布”死亡的新闻之后的样子。
当然我还没有告诉他另外一个坏消息:从今往后,他一周只能玩3个小时网络游戏了。
因为就在今天上午,国家新闻出版署下发通知文件。要求所有网络游戏企业仅可在周五、周六、周日和法定节假日每日20时至21时向未成年人提供1小时服务,其他时间均不得以任何形式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。
他还太小,只在《米小圈漫画成语故事》里面学过“狐假虎威”的故事,还没学到“兔死狐悲”这个成语。当然,也还没经历过我小时候“游戏机销售禁令”时代。
我们的时代,中央权威报刊载文称电子游戏为毒害青少年的“鸦片”。儿子的时代,又有央媒形容网络游戏为“精神鸦片”。仿佛一切都是一种循环。
我还记得,电子游戏先是被称为“鸦片”,后来又进化为“电子海洛因”,最终便是长达13年之久的“游戏机销售禁令”。那篇著名的电软《乌鸦 乌鸦 叫》(1995年第4期),在压倒性的社会舆论面前,不过是一小撮人发出的几句时代的哀鸣。
在那18年(5年+13年)里,我有无数个黄昏在幻想。在街机厅里投币《得点王》,在包机房里跟同学双打《实况足球》,在朋友家抢电脑键盘玩《FIFA99》。
记忆总在重复,时代总在循环,但逝去是真实的,死亡也是必然的。
杂志已经死了,没有媒体人会再写新《乌鸦 乌鸦 叫》去跟时代对抗。我想为网络游戏说话,因为我担心明天没有人会为单机游戏说话,担心后天没有人会为一切娱乐休闲活动说话。
如果儿子再问我关于死亡的问题,我会认真回答:死亡就是,再也不想也不能说话。
(效正)